且行

Ch 04

       蝙蝠侠精准地找到了伊斯特报的地址，打开窗户带着伊斯特翻了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这是一间极其寒酸的、破败老旧的小公寓，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木头腐朽的味道，墙壁上大片的墙纸脱落下来，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，露出后面霉斑斑驳的墙壁。

       有什么不对劲。

       这屋子看起来很久没人住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蝙蝠侠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。

     “谢谢，”伊斯特从他怀里翻身跳下来，思考了一下措辞，“嗯……蝙蝠侠先生。”然后坐到自己睡过几次的那张床上看着蝙蝠侠，打算等他离开。

     “我要看着你乖乖上床睡觉。”蝙蝠侠不赞同地开口道，防止小孩在天亮之前又偷偷溜出去玩。

       好吧。蝙蝠侠可真是热心。伊斯特无奈，只得拿起自己的睡衣出房门去浴室换上。

       蝙蝠侠站在伊斯特房间的门口环视了客厅一周。

       很奇怪，有什么不对。

       他敏锐地警惕起来。客厅是和伊斯特房间如出一辙的寒碜，种种生活痕迹都表明不止一个人住在这，但是……蝙蝠侠拿起餐桌上他第一眼就看到的锥形瓶，瓶壁上糊满干涸的污渍，看起来曾频繁使用过，餐桌上还随意放着几个相似的试剂瓶。他端详了一会，暂时无法用肉眼分辨是什么物质，他放下瓶子，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电筒，用手指抹了一下桌上的灰尘，凑近去仔细分辨灰尘的厚度，当下便有了结论。

       是人气。这间屋子缺少人气。

       从灰尘堆积的程度来看，他判断这里至少有半个月没打扫了。蝙蝠侠立即快步向主卧走去，悄无声息地推开门——一股馊味透过门缝扑面而来，房内被铺凌乱，衣服丢得到处都是，且只有男性的，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；床上和地板上散落着几支用过的针管、空的小塑料袋，以及摆在卧室内，一整套的小型制毒设备。

       那一瞬间，一腔怒火迅速从他心中高高腾起，蝙蝠侠握着门把手的力道几乎要将它捏碎。

       一个大人，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，竟敢明目张胆地在公寓里摆了一座制毒作坊！而那个孩子，伊斯特，就这么成日地和一个严重成瘾的瘾君子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！

       蝙蝠侠咬紧了后槽牙，无论那个混蛋是谁，蝙蝠侠已经盯上他了，他一定要让他……

      “你在做什么？”伊斯特一出来就看到蝙蝠侠在主卧门口站着，而她话音未落，房门就被蝙蝠侠砰的一声关上了。

 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他的声线听起来毫无起伏，站在原地盯了伊斯特两秒，蝙蝠侠决定上前问清楚，“伊斯特，你能告诉我你的父亲在哪吗？卧室里没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伊斯特眉头轻蹙，感到很疑惑，“我没有父亲，”她耸了耸肩，“我从来就没见过他。”

     “那跟你住在一起的人是谁？你的母亲呢？”蝙蝠侠察觉到事情开始往更复杂的方向驶去。

     “一个男人。”提到不甚熟识的人，伊斯特的语气漫不经心，随后话锋一转，“至于我的母亲……”她将头扭过去，向窗前踱步而去，仰起头似是在看窗外望不见的月亮，少女的脖颈修长纤细，外头透进来的光在她的面庞上轻柔地镀上一层月石一样的色泽，伊斯特的语调仿佛咏叹一般的优雅：“她已经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蝙蝠侠沉默了数秒，再开口时声音喑哑：“我很抱歉……”

     “不用，没关系。”伊斯特立即回道，语气轻盈，听起来一点也没有为这个话题感到沉重。

       沉默又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，蝙蝠侠在这沉默中艰难地自我拉扯着，一边告诉他他应该就此结束谈话，然后把女孩好好哄上床睡觉，一边又告诉他应该问清楚她的情况，才更利于他将伊斯特从眼下的境况中解救出来。他将自己撕裂开来，最终还是将永远理智的蝙蝠侠摆到伊斯特面前，“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？你为什么会和他住一起？”

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伊斯特停顿了一下，思考着如何措辞，“借住在这里。我们就是有天偶然碰上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言下之意就是伊斯特无家可归，有天遇见了那个人就向他求助，或是那个人主动向伊斯特提供住处。蝙蝠侠又皱起眉，无论哪种可能，一个小女孩随便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回家是不对的，这根拐卖没什么区别。只是……蝙蝠侠不知为什么有种感觉，觉得伊斯特好像就是在街上随便找了个人，然后上去问人家能不能去他家借住几天。因为即使是此时，伊斯特脸上的神情也可谓是——相当坦然。和被他抓到她在天台上走独木桥，是一幅神情，不是那种孩童无知的天真，而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觉得自己的行为毫无问题的，坦然。

       一时间蝙蝠侠有点无语。

 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伊斯特歪头，问道。好奇的蝙蝠侠又沉默了，好像是不知道说什么。伊斯特是越来越觉得蝙蝠侠和传说里的怪物不沾边了，她记得她以前独自旅居时，遇见过一个黑人大妈，身宽体胖，围着一件花花绿绿的围裙，一见她就拉着她的手，问她怎么一个人在外边，是不是走丢了，记不记得爸妈是谁，饿不饿累不累，有没有什么不舒服……那双厚实的手布满一层老茧，像一张粗糙但温热的毛巾包裹住了她的手。她拉着自己进到她历经风雨的老旧房车内，给了她一碗蔬菜浓汤，不容置疑地督促她喝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昏黄的灯光下那张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，两颊旁五彩斑斓的耳环晃荡着，和她这间小屋的内里一样色彩丰富。

       伊斯特当天夜里就离开了。她不是来寻求帮助的，她不需要这些“热心肠”也能自己生存下去。她有些倨傲地认为着，并且她清楚友好的善意是留给陌生人的，而一旦他们开始了解她以后，就是另外一幅面孔了。

       蝙蝠侠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，“孩子，这样是不对的。你不能跟一个你不认识的陌生人回家，你会陷入很危险的境地，知道吗？”

     “噢。”尽管伊斯特垂下眉眼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乖巧，但她对这类劝告向来是听不进耳的。她没有告诉蝙蝠侠的是，其实是她先看中了这间空置的屋子，毕竟她公园的营地虽隐蔽却没有水源，她只能另选一个有稳定水源的落脚点。于是她便擅自征用了一段时间，才碰见屋主。那人平日里看着不甚清醒，见她看起来也贫穷落魄，跟她提出几个交换条件就同意让她在这住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哦，或许，那个男人并没有意识到成日神出鬼没的伊斯特还住在他家里。

       尽管女孩看起来被他教训得不太情愿，蝙蝠侠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要知道：“那个男人有没有总是给你吃什么糖果？或者注射过一些针剂？”他顿了顿，担心伊斯特这个年纪的孩子分辨不清，补充道：“包括任何他让你以任何方式摄入体内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但伊斯特一听就明白他问的是什么，“你说毒品？没有，我不喜欢那种东西。”

     “……ok。”蝙蝠侠小小一愣，没想到这胆大妄为的小孩在这方面倒是聪明，嘴角下压的弧度往上提了一点，“做得好，孩子。”布鲁斯很想摸摸她的头，但这不太符合暗夜骑士的人设，于是他站起来把伊斯特赶回床上，看着她躺好乖乖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 “别让我再抓到你晚上在外面乱逛。”他用那阴沉的电子音小小警告了伊斯特一下，然后灵活一跃，从他们进来的那个窗户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伊斯特睁开眼，只看到空荡荡的窗口，剩两张破烂窗帘被灌进来的夜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
       可是很快，窗门像是被风吹动了，两扇大开的窗门从外面，被轻轻阖上——那是我们哥谭尊敬的暗夜骑士先生，扒在墙外，小心翼翼地，把一扇会引发小孩噩梦，以及一场感冒的窗户关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噢，那孩子或许不做噩梦。

       蝙蝠侠在无人处终于放任自己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极小的笑容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还是求多多红心评论小蓝手~

希望大家多多发有内容的评论呀~这样我可能会更得快些不然老是摸鱼hhh

蹲的那个表情就发在专门的评论下面吧，这样如果有其他评论会方便看些，谢谢各位啦~